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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下午,特朗普在佛罗里达州西棕榈滩自家高尔夫俱乐部打球时遭遇未遂刺杀。事件发生后不久,他的团队试图利用这次枪击事件,寻求更多捐款,而他的支持者则团结在他周围,共和党政客则借机攻击左翼媒体。不过,事实证明,这次枪击事件的影响远小于7月13日发生在宾夕法尼亚州的那次枪击事件,特朗普的民调数据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对他有利的影响。7月的时候,特朗普在躲过第一次暗杀后,他的社交媒体关注度大幅上升。在枪击事件发生一周内,特朗普的Instagram粉丝增加了100万,达到2590万,而枪击案前一天粉丝数为2490万。而当时拜登的Instagram粉丝数仅有1720万。而且,特朗普当时被拍摄下来的标志性照片立即引发巨大效应——特朗普在特勤局的保护下挣脱出来,脸颊上血迹斑斑,紧握拳头,在星条旗的背景下向支持者高喊“战斗!战斗!战斗!”。而第二次遇刺案正好发生在两个对特朗普不利、对哈里斯有利的事件之间。一个是特朗普在与哈里斯的辩论中表现不佳,另一个是泰勒·斯威夫特宣布支持哈里斯。第二次遇刺对特朗普的积极效应因此被冲淡。美国历史上,总统遇刺案有很多,但一般发生在任期内,极少发生在竞选期间。特朗普的团队已经意识到,在竞选期间频繁遭遇刺杀说明一部分美国民众对特朗普的痛恨已经不是孤立的、偶然的,而是相当一部分美国人的共识。特朗普发出感慨,“为何被刺杀的总是我”,“总统是一项危险的职业”。如果共和党进行过于高调的宣传,效果只能适得其反。这样做不仅是在告诉世人,特朗普非常不受欢迎,而且可能会刺激数量庞大的特朗普反对者继续策划针对他的刺杀。此外,两次刺杀对于特朗普及其家人的心理冲击也是很大的,这将会对他的选举活动造成负面心理影响。他的儿子埃里克·特朗普对此表示震惊。埃里克·特朗普对福克斯新闻说:“我父亲在这里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未来还会有多少次暗杀企图?还有多少支步枪会进入我父亲的暗杀距离?”即使特勤局加强保护,未来他出行演讲时也肯定会小心翼翼,这将会严重束缚其竞选活动。从民主党这边来看,拜登和哈里斯似乎正在采取“柔性”攻势,将这次事件变为民主党的契机。这样做不仅是出于形式上的道义,而且是一种竞选策略。在特朗普的哈里斯的辩论中,哈里斯背后可能有高人指点,她擅于综合使用情感、语言、表情,使得特朗普处处陷于被动。在特朗普遭遇刺杀之后,拜登和哈里斯立即向特朗普致电慰问,和上一次遇刺不同,这通电话让特朗普不太适应。特朗普这种出言不逊的人,竟然深受感动,似乎变得心软。特朗普表示,哈里斯非常友善,两人的通话非常愉快,和哈里斯的对话真的很棒。可以看出,民主党团队中一定有心理学高手,试图感化特朗普,让他变得不再咄咄逼人,这样他的克里斯玛魅力就不复存在。最近哈里斯提出要再和特朗普辩论,特朗普已经没有底气和信心了。还有一些重要细节,主流媒体没有观察到。在这两次枪击中,枪手都是非常正常的人。没有任何精神疾患,也没有任何情绪障碍,而且他们都算是社会的精英阶层,至少不是穷人或者底层。上一次遇刺的总统还是40年前的里根。我们可以简单回顾一下,历史上总统遇刺案都有哪些特征,以及特朗普两次遇刺案为何与以前案件有明显不同。在美国历史上的总统遇刺案中,无论是成功刺杀还是未遂,枪手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持不同政见者。美国政治文化的确很宽容,很少有人因为政见不同而去刺杀总统。美国平均每十几年发生一次针对总统的刺杀,但在过去40年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这样的事件,已经非常不易。我们可以对此做一个简单回顾。在特朗普之前的11个总统遇刺案中,有8个案件的枪手都是精神病患者或者妄想症患者。他们是杰克逊遇刺案、加菲尔德遇刺案、麦金莱遇刺案、西奥多·罗斯福遇刺案、富兰克林·罗斯福遇刺案、福特两次遇刺案以及里根遇刺案。除此以外,杜鲁门遇刺案的凶手是两名波多黎各民族主义者,他们的目的是抗议美国对波多黎各的统治政策。只有林肯真正算得上是被持不同政见者刺杀的总统。肯尼迪案的凶手和作案动机至今是迷,中情局、时任副总统约翰逊、苏联克格勃、美国黑手党都曾经受到怀疑。与前面提及的遇刺案不同,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就遭遇两次刺杀,而且时隔仅仅两个月。这显然已经破历史纪录了。更重要的是,这两个枪手并不是精神病,也不太可能受雇于国内外政治势力。他们具有独立的政治判断能力,尽管共和党人认为他们受到了主流媒体的蛊惑。在特朗普第一次遇刺案中,枪手是仅20岁的托马斯·克鲁克斯。他虽然高中时受到校园欺凌,稍有抑郁症,但是整体上来看是一位比较优秀的学生,没有任何犯罪前科,彬彬有礼,而且曾经获得较低等级的奖学金,据说曾在养老院担任实习员,算得上是前途可期的精英人士。在第二次遇刺案中,枪手是58岁的瑞安·韦斯利·劳思。虽然有犯罪前科,但是他的儿子宣称他是一位好父亲,是一个理智的人,诚实而又勤奋,没有任何暴力倾向。他与美国主流思想价值体系完全一致,致力于鼓吹“民主”,而且是乌克兰反对俄罗斯的坚定支持者。2022年4月30日,瑞安·韦斯利·劳思参加乌克兰基辅市中心的活动而且这两位枪手都曾经在支持民主党和支持共和党之间摇摆,这恰恰说明他们是美国主流价值体系的支持者,既不是极左分子,也不是极右分子,而是具有独立政治判断能力的“中间选民”。克鲁克斯在17岁时曾向民主党团体捐款,一年后又作为共和党人登记投票。劳思曾在2012年在北卡罗来纳州登记为独立选民,2016年大选中给特朗普投票,后又转向反对特朗普,2019年以来一直为民主党捐款。他“狂热”支持乌克兰,参加为乌克兰人募兵的活动,并曾经试图加入乌克兰军队。劳思今年4月曾经在社交媒体上抨击特朗普,宣称“民主已经在选票上,我们不能输。我们不能失败,世界指望着我们指引方向。”与历史的刺杀美国总统的11个案件不同,这两位枪手显然正常、理智得多,尽管绝大多数美国民众并不支持他们的极端行动。这两个人肯定是反映了相当多数的中间温和派选民的真实想法,他们非常担心特朗普上台,尤其是惧怕2025计划被付诸实践。尽管绝大多数民众不会支持刺杀总统的极端行动,但美国社会矛盾肯定已经比以前更加激化,希望特朗普消失的人正在增加,如果特勤局不加强安保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两起案件说明美国民众正在开启“民主防卫”的进程,美国民众从小接受非常良好的公民权利教育,培养坚定的民主信念,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从来不会选出特朗普这样的另类总统。正如马斯克所说“为什么没有人暗杀拜登和哈里斯?”这句话虽然很不严肃,但是却说出了本质性的问题,即美国主流精英保卫美国民主的决心非常坚定。相反,特朗普集团的团结其实缺乏价值基础,更像是基于物质利益的权宜联盟。目前没有迹象显示特朗普第二次遇刺案将会助推其选情,他已经无法回到7月份及其之前明显相对于拜登占据优势的状态。根据多个民调机构提供的数字,哈里斯最近支持率继续上升。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哈里斯在与特朗普辩论时的优异表现,以及著名歌手泰勒·斯威夫特对哈里斯的表态支持。即使特朗普在第二次遇刺案之后,能获得一些同情,但是他支持率上升的趋势已经被抵消了。根据民调网站538的数据,截至9月23日,哈里斯领先特朗普2.9个百分点。特朗普两次遇刺,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反映了美国的政治矛盾正在进一步发展,从华盛顿高层的政治斗争蔓延到社会层面,普通民众正在卷入斗争。正如英国广播公司的评论所说,从特朗普两次遇刺案件中,我们可以看出,这类袭击可能是“又一种不可避免的新常态”。这两个枪手都是比较正常的人,肯定不是精神病人,而且是美国主流价值观的支持者。他们的行为反映了美国社会中间温和派群体对于特朗普的不满,一部分人正在努力践行“民主防卫”精神。正如劳思的儿子所说,他的父亲和每个“理智”的人一样,讨厌特朗普。如果“理智”本身成为作案的动机,那么力量将会非常强大。一位美国议员也指出,“我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是我们政治体系中政治暴力的正常化,它处于上升势头。”美国政治矛盾的激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在2020年大选的时候,还没有人想到会发生国会山暴乱。在今年,一位总统候选人竟然在两个月内连遭未遂暗杀,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未来美国政治矛盾可能会逐渐大众化、平民化、常态化。本文版权归“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所有,如需转载请与本公众号联系并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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